省粮食局的绿色吉普,如同一只笨重的巨兽,缓缓地驶过机关大院的碎石路。车轮与石子相互摩擦,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,仿佛是一把生锈的锯子,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早晨,硬生生地割裂出一道口子。
而在大院的后巷里,王二顺正全神贯注地给一位新客户演示着他的独门绝技——“咖喱验钞三步骤”。他的动作熟练而自信,手中的帆布包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,里面装着的咖喱粉也随之簌簌作响。
这只帆布包已经有些年头了,上面还缝着几块补丁。这些补丁是王二顺用旧粮票精心裁剪而成的,虽然针脚歪歪扭扭,但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生命力,仿佛在诉说着它所经历的岁月沧桑。
调查组组长老郑戴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帽,下车时眼神还在打量四周,没注意脚下,一脚踩中了地上的咖喱粉堆,白球鞋顿时染成姜黄色,那颜色像极了深秋里熟透的柿子,而这竟成了他此后三天的
"防伪标志"。老郑低头看着球鞋,眉头皱成了一个
"川"
字,他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的调查会从这一脚开始变得如此荒诞。
"把你们的粮票兑换记录拿出来。"
老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保温杯重重磕在财务科的绿漆桌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杯盖上原本鲜红的
"为人民服务"
字样,此刻被咖喱粉糊得只剩
"为人民"
三个半字。陈会计佝偻着背,颤巍巍地捧出七本账册,账本边角磨损严重,显然经过了无数次翻阅。每一本账册都带着岁月的痕迹,纸张泛黄,有的地方还被茶水渍染成了深色。
就在账本交接的瞬间,两块裹着油纸的咖喱块从账本间掉出,在桌面上骨碌碌滚了两圈,正好停在
"粮票平准基金"
的条目旁,仿佛是某种刻意的安排。陈会计看着滚落的咖喱块,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又很快恢复了平静。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,那双手布满了老茧,是常年与账本打交道留下的印记。
最让调查组感到震惊的是张大姐的“三级分类法”,这一发现让他们瞠目结舌。
当调查组循着那股若有若无的煤灰味,最终在食堂后厨的角落里发现了那袋混着煤灰的备用金粉时,眼前的景象简直让他们难以置信。
只见赵师傅正挽起袖子,全神贯注地将这种粉倒入一个大盆中,准备用来给即将召开的“忆苦思甜大会”蒸窝头。而在他身旁的案板上,还摆放着已经和好的面团,以及一些用来调味的咖喱粉和面粉。
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,那是咖喱、面粉和煤灰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息,让人闻了不禁有些头晕目眩。
"领导您看,"
赵师傅操着浓重的方言,用沾满面粉的手比划着,"这黑斑代表三年自然灾害,那时候粮食短缺,大家吃的都是掺着各种东西的粗粮;这颗粒感象征工业学大庆,艰苦奋斗的岁月啊......"
老郑盯着窝头里的煤渣,思绪瞬间被拉回北大荒,寒风中啃着冻窝头的日子历历在目,眼眶不由得泛起了红。他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冬天,自己和战友们在雪地里啃着硬邦邦的窝头,互相鼓励着坚持下去的场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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